汪恕诚：重视高碳行业的低碳发展

中国能源网讯 中国 北京 4月21日，由中国企业投资协会、中国投资协会和中国能源网联合举办的“第七届中国能源投资论坛”在北京新世纪日航酒店隆重召开。

中国投资协会副会长沈志群出席论坛并致欢迎词。中国企业投资协会副会长王武龙，全国人大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原水利部部长汪恕诚，国家能源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周大地、国家能源局规划司规划处处长何勇健、中国沼气学会秘书长李景明、中国能源网首席信息官韩晓平等领导和专家出席本次会议并发表精彩演讲。

在上午题为“‘十二五’能源发展政策解读与前景预测”的主题演讲中，全国人大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原水利部部长汪恕诚发表了题为“中国能源发展若干问题思考”的精彩演讲。

以下为发言实录：

我在电力部工作的时候管能源，管水电，现在我仅对能源结构调整问题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

最近两年来，我们国家的论坛非常多，有相当一部分是围绕气候变化这一议题的。能源结构调整，气候变化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而气候变化首先带来的是水资源的改变，水资源的变化带来的就是干旱，而我们能源行业的论坛主要讨论的则是如何减少二氧化碳排放，促使环境健康发展。

我今天只是想对一些新能源或者能源结构调整谈点看法。

对于中国的能源问题，原来的黄毅诚部长有一个观点：中国的能源靠什么？这么多年下来了，到现在我们都没能回答中国能源靠什么，并且想要回答这个题目，难度也越来越高了。

中国能源靠什么呢？先讲讲发展目标。刚才咱们的权威人士周大地先生刚才讲了，如何确定需求关系，目标怎么来确定。

我们今天的会议主题是讨论“十二五”期间的发展目标。那么2020年，或者未来50年，到2050年，中国能源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实际上面对的是中国长远的能源发展目标到底怎么确立。研究能源发展趋势应该有所分析，研究发展目标这一题目应该有个边界条件，根据这些边界条件来决定最后我们的发展模式是什么，或者我们的发展结构是什么。

我今天重点讲电力。以目前的容量来说，以2006年的数据，美国人均容量是3.5千瓦，日本是2.18千瓦，法国是1.84千瓦，德国是1.60千瓦，美国是1.35千瓦，总的来讲，欧盟国家为1.5千瓦，中国目前人均装机容量是0.7千瓦万，而2006年的时候则是人均500瓦。

到2020年中国全面实现小康社会的时候，人均装机应该可以达到1千瓦的水平。我们学美国显然是做不到，全世界资源都给中国用也不行。但是人均1千瓦，13亿人口就13亿千瓦，如果未来达到15亿人口呢？按照15亿千瓦的数字来看，能源结构如何构成呢？

我觉得首先一个边界条件，电力需求是多少，到2050年人均2千瓦是需要的吧？但是我们目前的能源结构组成，仍是无解。

第二，就是能源开发的边界条件。目前的环境对中国的经济发展，中国的能源发展，中国电力发展，制约因素是非常厉害的，发达国家峰会提出了三个目标，全球温度升高与实现工业化前相比不能超过两度。第二条，2050年全球总量减半。第三，发达国家带个头，我减80%，剩下你们看着办吧。

中国在哥本哈根会议上的承诺主要就是说全球温度升高不超过两度，但是坚决反对到2050年全球减半二氧化碳排放承诺。实际说它是一个逻辑关系，全球温度不超过两度，这是一个目标，为了不超过两度，所以二氧化碳排放不能超过550PPM，这是第二句话，第三句话，怎么才能不超过550PPM，那就是2050年全球二氧化碳总量减半。这是逻辑关系，你要追求第三条，就必须实现前两条。中国政府承诺了第一条，提了近期目标，即到2020年非化石能源占比达到15%，单位GDP二氧化碳减排40%—45%。现在我们的计划安排、发展方向，都按照中国提出来的近期目标来做的，这两个近期目标，我觉得经过努力是可以达到的。但是长远目标，现在中国还没有承诺，这个就看以后的世界气候会议怎么开吧。这个难题是比较大的，对中国能源发展，电力发展，也算一个边界条件。

第三个边界条件，各种能源的技术经济指标。在技术上可行不可行，现在理论上说可行，在工业化实践的过程中却有很多困难。经济指标好是好，但是它很贵，中国整个电力成本，比如要翻一番，对中国出口的影响，对中国发展的影响，你会那么考虑，可行性就非常重要。

现在我们开发风电，风电年利用小时数还不到2000小时，风电如果不达到2500小时，这个项目我们基本上不列的，现在全国风电普通是2000小时不到了。风电年利用小时是2000小时，核电8000小时，3千瓦的风力发电，一年发电量才顶1千瓦的燃煤发电，4千瓦的风力发电才顶一个核电发电站。另一个问题，风力发电没有风，风机停下来，电网需要这么多负荷，必须有同等容量的其他装机容量备用，调度比较困难。因此风电是有它的弱点的。

比如上网电价，2010年上网电价，火电全国平均0.38元，水电0.25元，核电0.43元，太阳能1.1元，现在就出现一个问题，如果大规模将燃煤发电停下来，它的上网电价是3.8元，如果发展太阳能，在经济上来讲，我们国家电力成本就会大幅上升，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不考虑。而现在中国的燃煤占了90%，技术经济指标在确定未来的规划里面，实际上也是一个边界条件，不能不考虑这些因素。

另外像风电的上网，比如内蒙电网资产属于内蒙自己的，它不属于西北电网，也不属于京津塘电网，风电发电之后，把电往京津塘电网送，这时要按照风电的标准计价。但是对于京津塘电网来说，他不考虑是否是风电，只按照比例来计算。这个问题就麻烦了，内蒙发展了如此多的风电，内蒙本身的消化能力就比较弱，但是价格又比较高，京津塘电网还不接受这样的价格，风电发展的积极性从何而来？

另外，风电大规模发展，但是火电过来之后通过电网调度，就需要把风电停下来，这样风电的年利用小时就降低了，经济效益也就降低了，并且省网的调度就出现问题了。如此一来不能大量用风电上网，火电停着，人工成本、税收都是问题。

因此风电，包括水电也是这个问题。四川和湖北，水电比例比较高，汛期的时候，为什么水电出现弃水，但是不弃水火电大量停机，停机太多了也有很多问题，因为它也是一个独立企业。因此我是觉得第三个制约因素就是技术经济指标的问题，有些能源虽然好，但是从经济角度来讲比较贵，在整个调度中处于哪个位置，比例是多少，一定要有很好的规划。

吉林现在的风电上网比例最高，他们给出的理由是，到了冬天供暖全部是热电，用电量很高。而冬天风特别好，质量也高，发电效率最好。而西藏空气稀薄，风很大，但是没有力量，因此西藏的风电是发展不起来的。可是到了冬天，风也挺好，热电怎么办？所以在技术和经济上也是考虑的问题，这是第三个边界条件。
第四个边界条件就是安全问题，比如说这次日本核电站事故让全世界都绷紧了神经。

另外还有一方面的安全问题，比如燃油，目前我们的进口超过了本身的产能，这是另外一个安全问题了。我讲安全，主要是讲事故安全的问题，水电也有这个问题，大的水电站垮了一个，下来也很厉害的，危害也是很厉害的。

因此我觉得搞好一个能源长远的发展规划，现在有四个边界条件要考虑的，一个边界条件是需求，中国到底要发展到什么水平，第二个就是温室气体排放的问题，第三技术经济指标，各种能源的技术经济指标，第四关于安全问题。[page]其中尖锐对立的矛盾是需求和二氧化碳排放问题，现在这一矛盾处于无解状态。

第二个问题，就讲最佳配制的问题，刚才讲的边界条件，具体中国的电力结构，一个是总规模到多少，另外每一个里面的结构，水电多少，火搞多少，这就是优化配置了，这是定性的，现在很难用定量去表达。

先讲水电，不管怎么说，应对气候变化，现在中国的水电是我们要发展的首选能源。我曾公开说过，目前水电是我国资源最丰富，技术最成熟，最经济，电力调度最灵活的可再生能源，是最现实的，具有大规模发展能力的首选能源，是可持续利用的低碳能源。

原来关于水电方面的问题，比如说移民问题，这是我们的工作问题，它并不是水电本身带来的问题，相对比较好解决的，比如说全国的水电上网电价0.25元，燃煤是0.38元，政治上允许业主单位拿出两分钱去给移民的话，问题可以解决得特别漂亮的，这是一个政策问题。0.25到0.38元，还有一角钱的空间。

我顺便讲一下，关于抽水蓄能电站的问题，在中国一定会有好的发展，尤其要多搞些小型的抽水蓄能电站以及和新能源相配套的抽水蓄能电站。我们现在认识还不足，但是我相信一定会出现的。刚才讲到风能的问题，讲到太阳能的问题，核电的问题，都需要去调控的，更需要是大中小遍布全国的，这样我们总的电力调度就比较好办了。

关于核电的看法。我原来在电力部工作那段时间，我对核电基本上是否定态度，因为我到欧洲去，有很多国家法律上就不搞核电了，但是经过这些年中国电力的发展，尤其温室气体排放提出来，火电燃煤如何降低，如何降低碳排放的问题，各种功率一比较，核电确实有它很大的优势，比如稳定，比如燃料运输问题容易解决，还有能实现8000小时的运行。而且中国如果不大力发展核电，中国能源问题解决不了。回过头来看，核电需要大发展，核电发展里面最最核心的问题是铀，中国是贫铀国家，世界上储量最多的就是澳大利亚，然后是哈萨克斯坦，我们要和哈萨克斯坦处理好关系。但是这其中最核心的还是能源安全问题。

我到乌克兰，切尔诺贝利电站在河流的上游，这么多年，我们大使馆不敢用他的水，因为他的水是水沟里面的水，水沟在切尔诺贝利电站的下游。我到那也看了一下切尔诺贝利处理的录像，我当时就得出一个结论，在一条河流的上游，中游，绝对不能搞核电站。我在水利部退下来之前，我说过，凡是中国讨论核电研究的时候，在中国的中游，上游建核电站，一定要投反对票，这些观点都是发表在日本出事之前的。

中国核电必须搞，而且规模不会小，如果小了，中国能源问题解决不了。这次日本出了这个事情，我认为核发展规划坚持下去，但是要更加注意核安全问题，而且把核安全问题不要放在预防不出现核安全问题，而是要在核安全出了问题的时候，不会对整个社会造成大的危险，重点应该这么来调整。

我到新疆去了一趟，这是之前的事，都是在日本出事之前的事，到了新疆以后，因为新疆的领导在交通部的时候，我同张春贤同志交换了一下意见，主要是对新疆的发展，这么多企业到新疆去买煤矿，我们五大发电公司都到新疆去买煤矿了，买了煤矿怎么办，在那发电，超高压送进来，我心里想，我们内地现在是到处搞煤化工，油化工，我觉得新疆的煤炭资源，应该作为我们国家的战略储备，先别开发，作为战略储备是可以的，那么远距离送过来，我近的电还用不完，我开发那个干什么。

我建议，在新疆可以发展核电，甚至可以发展核电城，装机达一亿千瓦，甚至两亿千瓦。那么就会有人说水怎么办呢？其实，不能认为沙漠地方就缺水，问题是我们没有必要去改造沙漠，没有必要把沙漠变成粮田，这么看水就够了。新疆的水很多，整个新疆880亿立方米，黄河580亿，比黄河的水还多。880亿立方米的水，拿出一亿立方米，不会有太多的问题。核电站如果建在几百公里以外，没有人烟的地方，即使出了问题，也不会造成大的污染，我们甚至可以把核电站建到山洞里去。

即使内地要搞核电站，现在也不妨搞地下，挖山洞。一方面在设计、运行、建设整个过程中，要有一个很安全的核安全管理，只有这样，即使由于某种原因出了故障，也不会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应该把立足点放在这个地方去。

第三问题，关于其他清洁能源，如风能，太阳能等等，一切能源都应该大力发展，特别重要的是处理好新能源和电网的关系。并且智能电网一定要把立足点放在新能源的吸收上。关于智能电网的问题，大家讨论得很激烈，我们国家智能电网将重点放在远距离送电和全国联网上。美国的重点是在消费上，而欧盟重点在是新能源的吸纳，中国重点是全国联网。我是觉得要加强对新能源上网的智能电网。

第四，有一件事情要引起特别的重视，就是高碳工业低碳化发展的问题，我们国家以燃煤为主的格局短时间内不可能转变，除非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有某种能源有飞跃性的进展。如果提到燃煤的效率，燃煤如何煤气化，再来发电，提高它的效率。怎么降低二氧化碳的排放，或者储存捕捉二氧化碳的技术，我们到几个地方去看，捕捉的技术看了一下，到神华正在往地底下储存二氧化碳。主要就是如何让煤炭等高碳工业实现低碳发展。低碳化的问题有大量的科研要做，我们国家要下定决心，加大力量，加大投资力度。煤炭终究是我们国家能源的基础，我们不可能丢弃这个基础，而去发展成本比较高的新能源，我觉得对我们国家的发展是不利的。

一方面我们要参与到二氧化碳减排行列中去，而且中国应该起到比较好的作用。另一方面对全国能源，如何低碳化的问题，加大投资力度，争取在这上面争取更多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