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电价的启示

——应对气候变化笔记三十七

国家发改委近期推行的居民用电实行阶梯电价之举，对于中国实现节能减排，走低碳发展之路有着象征意义。电力行业的碳排放在碳排放总量中占比超过50%，而我国的电力行业中又以煤电为主，煤电发电量占到全行业的80%，用煤量占全国煤炭用量的一半以上。调查显示，中国前十家发电集团2008年总耗煤量就超过5.9亿吨，而华能、大唐、国电三家发电企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总和就比同年英国全国的排放量还多。所以说，阶梯电价的实施有着重要意义。

根据发改委10月9日发布的《关于居民生活用电实行阶梯电价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居民阶梯电价将城乡居民每月用电量分别按满足基本用电需求、正常合理用电需求和满足较高生活质量用电需求三种情况分成三档，每档电价实行累进递增。《意见稿》提供了共两个选择方案，方案一为：第一档电价覆盖全国70%的居民家庭用电量，该档电价月均用电量110度，该档内电价不变动；第二档覆盖90%的居民家庭用电，全国月均用电量为110度至210度，提价标准不低于每度5分钱；第三档为用电量210度以上，每度电价上调不低于0.2元。方案二的分档原则与方案一相同，只是比方案一的三档电量划分基准定得更高些。

如果将这个思路大致在坐标轴上画出，可以看出，本次调整为居民生活用电的电价设计了一个斜率递增的分段函数曲线。这个曲线的低端，代表了生活水平较低、用电量较少的家庭，电价将基本维持不变或有微弱涨幅，不会影响其正常用电支出；曲线中间段则代表了中等生活水平家庭的用电水平，这些家庭大多正处于上升期，更多的面临着添置电器、增大用电量的客观现实，小幅度提高其用电电价，可以令其在电器选购、家庭用电统筹上更注意节约；曲线的高端，则由生活水平和收入较高的家庭群体构成，在用电上经常为了追求高质量而忽视节能，可以看出这部分人群将面临第二档电量超出部分的较大幅度提价，迫使其为自身的高能耗买单。相比于这几年来非居民用电价格的统一上涨，此次居民用电的调价方式体现出公平负担和资源节约的精神。

尽管有专家认为三档划分还需进一步细化，但应当看到，阶梯电价的实施，将是向电力需求侧管理迈进的重要一步。电价的阶梯式变化，将成为政府促进节能减排产业发展的一剂药引子。发展低碳经济、实现节能减排最关键的是技术革新，而企业技术革新的动力来源就是消费者的需求。通过阶梯电价可以调整居民生活的习惯，使原先“不差钱”的居民开始关注和选择节能产品，节能产品的需求必然带动企业的相关技术研发热情和投资方向的转移：原先用于简单扩大再生产的资金会被用于节能减排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其中带来的生产成本提高又会推动企业自身生产过程的高效化和集约化改进，改变企业粗放发展的情形。

从经济角度来看，阶梯电价的实施将是我国资源价格改革的重要开端。在全球能源日趋紧张的大形势面前，我国能源价格必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上升趋势。过去我国资源价格体系一直实施政府定价，没有实现市场化定价，这种价格扭曲导致很多弊病，严重制约了我国节能减排措施和实际效果的推进，特别是阻碍了能效提升和节能减排技术的研发和应用：对企业来说价格扭曲使得企业缺乏节能减排的动力和压力，对于个人而言也难以形成低碳生活消费方式的切身需求。

解决这一矛盾的重要办法就是市场化定价。市场化的资源定价既可以增加企业能源产品价值的透明度，从而避免大型电力垄断企业的价格控制、供电配电效率不高、没有技术改革动力等问题；又可以加大高耗电用户的节能减排动力，减少浪费提高用电效率。当然从政府定价到市场化定价是一个深刻的质变，显然不能一蹴而就，如今的阶梯电价，就是政府能源价格政策变化的重要信号。

碳排放权市场的组建发展也是如此。碳排放市场的运行，也是要借助碳排放配额的市场价格波动，实现其在全球范围内的优化配置：有减排能力的企业会通过出售其配额实现经济利益，而没有减排能力的企业则逐步因成本太高而被市场淘汰，整个碳市场会通过碳价的波动引导企业的节能减排行为，最终达到整个经济社会体系节能减排成本最低化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