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发电的过剩危机

Mike Ahearn——世界最大的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公司的董事长——真应该在9月份开个大派对庆祝一下。其公司——位于亚利桑纳州滕比市的第一太阳能(first solar)被中国选中在内蒙古建厂，后者有望成为世界上第一大太阳能发电厂，大小相当于曼哈顿城，实现2千兆的电力供应，几乎和大型煤电厂或者一般核电厂规模的2倍不相上下。但是，中国的项目建设自然要耗费时日，派对所带来的欢快气氛却很快消退。接下来的那个月，在第一太阳能公司没有完成其三季度的收入指标之后，华尔街的分析师将其降级处理。对此，Ahearn认为“华尔街太短视了。”

他说的没错，但还有另外一个事实就是，由于光伏电池能够将太阳光转化为电力，这在全球摆脱化石燃料数十年的转型进程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这个产业的潜力不言而喻，近年来环绕着太阳能产业的只有光环，而未见其他。这也促使了该产业大规模膨胀，经历了极速扩张之后，今日的太阳能电池板制造业已经在显而易见的产能过剩中岌岌可危：价格下滑，销量停滞。根据美洲银行美林可替代能源分析师Steven Milunovich的说法，2009年，这个产业的营业额跳水下跌了40%，从前一年的400亿到250亿。同样在2009年，电池板产量远远超过了市场需求，根据加州埃尔塞贡多的iSuppli研究公司的估计，制造商提供了超出可能的销量66%的过剩产量。许多分析师确信这样的颓势将会持续到2011年，这个过程中会有很多的“玩家”被淘汰出局。“大量的制造商无法生存下来，”来自加州圣何塞的显像资讯管理顾问公司的Paul Semenza预计。

供过于求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多年，油价攀升给替代性能源带来了潜在的发展前景，再加上政府对太阳能产业的补贴项目，使成百上千的企业进入太阳能电池和电池板行业，一窝蜂地扎进了这个市场中。

由于这个行业的准入门槛相对较低导致从2002年到现在，太阳能电池板和光伏供应商数量激增近10倍，iSuppli的数据显示，制造商从当时的大约80个到今天的500-800个。在中国大陆和中国台湾，整个太阳能产业似乎一夜间拔地而起。iSuppli的分析师Stefan de Haan说，结果就是，这个行业的利润空间消失殆尽，2008年的时候还高达40%，而09年大多数企业已经下滑为零利润。

即便是在最好的时期，市场也很难消化制造力的急剧增长，全球的经济危机更加剧了这个产业的成长之痛，许多缺少财力的用户，不得不搁置了他们利用太阳能的野心。另外一个打击来自于2009年西班牙对其太阳能产业补贴方式的改变。西班牙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上网电价”支持者，其要求公用事业对太阳能电力必须支付高于商业用电水平的电费，以此来鼓励绿色技术的普及。但是在2009年，西班牙把以上述电费出售的太阳能电量在原来的基础上削减了80%，狠狠打击了那些寄望于西班牙市场的制造商。根据iSuppli 的数据，2008年，在全世界5362兆瓦的太阳能电力装机量中，西班牙占到2600兆瓦；2009年，只有300兆瓦。

西班牙市场的“衰落”使德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电力市场。2009年，在世界总装机量为5158百万兆的情况下，德国贡献了2500百万兆。但是，由于众多的企业去竞争为数不多的客户，激烈的价格战早已风生水起，德国显然也难以提供给太阳能企业一个安稳的“天堂”。

根据iSuppli的调查，最普通的太阳能模块的价格已经从每瓦4美元滑落至2.2美元。德国的Q-Cells公司——世界第四大光伏电池制造商，9月份损失了14亿美元，其中包括8月份削减了500个工作职位的支出。另一个表现突出的供应商——德国太阳能电池和模块制造商Conergy公司，截至9月30日，在前九个月一共损失了115.6百万美元。价格战甚至加剧了与中国之间的贸易冲突，大概有一半的太阳能制造企业都来自于中国(根据iSuppli的数据，前十位太阳能电池板制造商中，有4个是中国企业，包括排名第二的尚德)。9月份，德国太阳能产业协会Bundesverband Solarwirtschaft还开始对中国产品是否涉及倾销行为进行了调查。

这个产业目前的痛苦并不仅仅来自于内部竞争。尽管太阳能电池商业化已经有近50年的发展，但是当就发电成本这个指标进行比较的话，太阳能电池板依然不能和化石燃料相提并论。即便是在高油价时期，政府的补贴对于鼓励消费者和公司安装太阳能装置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一旦支持力度减小，这个产业的急剧萎缩便不可避免，正如2009年西班牙的情况，这一幕也可能晚些时候在德国上演。

太阳能电池板的生产商对前景越来越乐观，技术的突飞猛进，生产效率的改进，太阳能要想达到“同价上网”这一天并不会太遥远——即与传统的能源等价或者甚至比后者便宜——尤其是在油价居高不下的情况下。

普通晶体硅类太阳能电池的制造商一个接一个宣称自己提高了产品效率，借此来不断的超越对手。

上个月，挪威的REC与荷兰的研究机构ECN共同发布了一种能效为17%的太阳能模板，超越了尚德，后者几个月前由于其16.5%的能效水平而欢欣鼓舞。

其他的制造商，比如第一太阳能，都在积极研制另外一种被称之为“薄膜”的太阳能电池技术。一般情况下，薄膜电池要比晶体类能效低，但是可能制造起来便宜的多。如果这个技术持续发展的话，太阳能电力可以在5到10年内实现同价上网。

如果太阳能电池板的价格继续降低，石油价格持续升高，上述情况或许更快发生。许多观察家表示，加入消费者认可太阳能电力的成本优势的话，销量就会反弹。在剧烈的减速投资之后，风投再一次开始拥入这个产业。旧金山的研究公司清洁能源集团表示，“我们都见识了主要市场的衰退，但是在许多市场，电池板的价格下降将会带动销量迅速的增长，”波士顿光子咨询公司的一名咨询师Chris Porter说。这个产业的领头人——第一太阳能公司，尽管没有完成既定目标，其三季度的利润也从九千九百万美元增加到了一亿五千三百万美元。该公司的CEO Rob Gillette上个月表示2010年的需求应该“不会缩水，并且更容易预测和把握。”

然而，第一太阳能公司应该是少数分子。分析家对短期内再现近几年的繁荣景象都不抱希望。他们认为，来年弱势玩家将会彻底被踢出局，或者是被强势选手兼并。而对于幸存者而言，这倒是一件好事——他们能够重拾由于产能过剩而损失的定价能力，并且这个产业会变的集中，少数的几个大企业开始享受更大的规模经济的好处，这能帮助他们增大边际收益。“现在一切都关乎规模，”英国BP太阳能公司的CEO Reyad Fezzani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