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宪章转型的能源地缘政治影响

近期，国际能源宪章条约组织（International Energy Charter Treaty，IECT，简称能源宪章）在荷兰海牙举行部长级会议。75个国家及3个区域组织代表参会。会议通过了新的《国际能源宪章》（宣言），将该组织的关注范围扩大至能源减贫等新的领域。包括中国在内的80多个国家的专家团队参与了条约文本的修订，标志着能源宪章转型进入新阶段。

能源宪章转型的动力与原因包括克服地域与代表性的局限，提升包容性、多元化与影响力，提升欧洲在全球能源治理转型上的话语权，加强全球能源治理规则制定权，对加速全球能源治理转型、俄欧能源贸易、“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与中国参与全球能源治理带来复杂影响。

加速全球能源治理转型

能源宪章的升级可促进全球能源治理转型。能源宪章在全球治理机构中的主要优势是目前唯一对促进和保护能源投资具有国际法约束力的国际多边条约。这使能源宪章在全球能源治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同时，能源宪章接纳成员国不区分能源生产国、消费国或运输国，也不区分发展中国家或发达国家。能源宪章等能源治理机构应加强相关法律建设，在规则制定过程中更多吸收发展中国家的参与，以创建更为公平、高效的国际能源治理秩序。能源宪章升级为国际能源宪章，便是提升其代表性，使其地域由欧洲向全球扩张，其领域由能源投资、贸易等中下游环节向上中下游拓展，其主体由能源消费国家向能源出口、过境国多极化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伊朗核协议达成有望使伊朗重归国际能源市场，进一步加快全球能源市场向买方市场转变的步伐，使全球能源治理变革的新兴国家力量有所壮大，提升中东在全球能源地缘政治中的分量。

为俄欧能源贸易带来复杂影响

一是缓解俄欧能源贸易矛盾。过去一段时期，经济不景气、能源需求下滑、乌克兰危机等因素导致俄欧能源贸易摩擦性与冲突性上升。鉴于俄欧双方能源复合相互依赖短期内难以消除，双方都有缓和关系的意愿，能源宪章转型为双方缓解能源贸易领域的结构性矛盾，为俄欧能源贸易的投资、争端解决与效率提高提供更好的协调与合作平台。

随着伊朗核协议达成，伊朗有望增加对欧洲市场出口天然气，不论是通过俄罗斯支持的“土耳其流”管道，还是通过欧盟支持的“南方天然气走廊”（包括塔纳普管道），抑或通过海路运输液化天然气（LNG），都会使欧盟能源来源多元化战略获得更多支撑，为欧盟经济转型降低能源成本、提升能源安全性，使被乌克兰危机、希腊债务危机搅得焦头烂额的欧洲有些许安慰，使俄欧能源博弈天平向欧方倾斜。

二是使俄罗斯与能源宪章的关系复杂化。俄罗斯于2009年10月撤销了对能源宪章的申请，但仍是能源宪章的签署国，并参与能源宪章的活动。秘书处成员中仍然有俄罗斯雇员，而俄罗斯代表也参与了大多数的能源宪章专责小组，以及目前正在进行的宪章条约更新谈判。在俄罗斯撤出之前，在俄罗斯境内所进行的外国投资仍然受到《能源宪章条约》条款的保护。俄罗斯也需要更加全球化与现代化的能源宪章，以保护其在委内瑞拉、利比亚、中国等国家的投资与海外能源利益。对《能源宪章条约》相关条款的疑虑、对能源宪章组织的忌惮或为俄罗斯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将来对能源宪章组织仍会保持非正式的、若即若离的联系。

对中国带来机遇与挑战

一是为中国参与和影响全球能源治理，以及完善国内能源治理提供机遇。能源宪章转型有利于进一步加强与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的务实合作，有利于参与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共建进程，继续推动能源过境运输相关谈判，扩大与中国能源企业的交流合作，有利于中国建立符合中国利益的国际能源治理框架，有助于树立中国建设性地、负责任地参与全球治理的国际形象。

二是能源宪章转型有利于“一带一路”建设。《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提出，要强化多边合作机制作用，让更多国家和地区参与“一带一路”建设。而国际能源宪章等相关国际能源机制在“一带一路”沿线地区具有重要影响，在拢聚相关国家加强能源合作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作用。在“一带一路”框架下，能源宪章及其条约可为加强中国与中亚等国家开展能源合作、保护海外能源利益提供法律基础与组织保障。中资能源企业可通过法律途径向外方政府维权，有利于保护中资企业的海外能源利益，有利于为中哈石油管道、中亚天然气管道、海上油气运输安全提供法律支持。

三是能源宪章有利于我国海外能源风险应对、海外能源利益的保护，为其提供法律保障与组织基础。能源宪章对于协助中国防范海外能源潜在风险，尤其是解决在中亚地区的能源运输争端、投资保护及贸易等问题非常有利。作为相对发达、亲投资者的能源条约，《能源宪章条约》可以弥补我国与《能源宪章条约》缔约国签署的早期投资条约保护范围有限、保护程度不足的缺点，提高对中国在《能源宪章条约》缔约国直接投资的保护水准。

（作者：程春华 为北京大学世界新能源战略研究中心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