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向“乱伸向煤炭的手”上砍去

煤炭行业的近况极不妙。大面上，据中国煤炭工业协会统计，目前国内煤炭企业实际亏损面已超过2/3，在不到1/3的盈利企业中，处于微利的占一半。具体到点上，小煤矿大量停产，国有煤炭企业中，除了资源条件极好的个别企业外，多数已苦不堪言。

细枝末节的变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煤炭的不景气。笔者前不久去曾经辉煌一时的煤炭重镇——陕西神木县出差，神木的新城高楼林立，但空无一人，还有近半未完工的楼盘荒废在那里。公路边一排排的货车维修店、大盘鸡烩面店，很多已经歇业。而这样的萧瑟在不少矿区早已显现。

近忧难解，更糟的是还有远忧。“十二五”规划纲要中期评估报告显示，能源消费强度、二氧化碳排放强度、能源消费结构、氮氧化物排放量4个指标完成进度滞后。《中国能源发展报告（2014）》称，“十二五”前3年，中国能源消费总量年均增加量超标，而非化石能源比重提高远未达标。试想，如果接下来的2年，要强制实现“十二五”能源与环保目标，煤炭又会怎样？在很多发达国家纷纷奔向低碳发展目标的今天，国家还会力推一把煤炭消费吗？

市场不见好，政策也难强力支持，看眼前，要保就业、保工资、保安全、保稳定；望长远，要做好应对强力节能减排的准备，应付其他能源挤占煤炭消费份额的竞争。如今这样的效益和资金紧缺程度，坐也是难，行也是难。

有人说，煤炭该挤挤身上的水分了。言之有理。但压覆在煤炭身上的岂止自己臃肿的体态和过多的水分，还有外来的大山。这些年，煤炭就像一块肥肉，能沾边的人都要咬一口，躺在煤炭身上喝血的人多如牛毛。

前阵子网上炒得极热的国家能源局煤炭司的一名干部，家中仅现金就存有上亿元。虽然尚未公布这些钱的来路，但按常理推测，羊毛出在羊身上，恐怕大都是矿工们一刀煤一刀煤割出的血汗钱。

如果这只是一个极端的个案的话，那么，煤炭企业反映已久的证难办、审批难、吃拿卡要的手太多，总是不争的事实。最近《能源观察》在广泛征集事例，题为《吐槽你在煤炭项目审批中碰到的钉子》。

笔者也曾收到过反映类似问题的来信，信中称“政府数不清有多少部门和个人以此为业，像一群永远也喂不饱的饿狼，伺机出来疯狂扑咬；各部门都制定了自己的规定，企业就在他们的路线图中奔忙穿梭，不管你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完全达到要求，有些事不摆平，后果让你无力承受，要摆平，一个字——钱”。

来信的作者称，煤炭企业除了必须背负的法定负担外，各种杂费无处不在。管劳动合同和体检的部门，给你指定体检医院，价格高得超乎寻常；管暂住证、火工品的部门，偏偏卡着少批点雷管给你，想要正常开工，先给好处再说；还有些证件，任你怎么耐心按要求去办，都能被挑出毛病，最有效的招是花钱托人办；还有数不清名目的赞助、摊派……

中国之大，办企业的环境千差万别，或许那位作者见到的景象未必能代表全部，但从各地的反映来看，也是一种较普遍的现象。有多少人借着各种势力、打着各种幌子依附在这个行业身上。

多年来，煤炭企业一直在反映税费负担重、不合理摊派多的问题，但是在整个行业的利润被全社会艳羡时，这是很难解决的。现在，煤炭行业养活自己浩浩荡荡550多万人已相当不易，何况还有转型升级等各种压力背负在肩，再无力供奉那么多路“神仙”了。

近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进一步减少和规范涉企收费、减轻企业负担。不同于以往对企业的“取消”、“缓征”、“免征”政策，这次直接强调“看住向企业乱伸的手”。

对于深受其苦的煤炭行业，这是个大好消息。大刀向“乱伸向煤炭的手”上砍去，这虽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却是当务之急。既然有了中央的政策，煤炭行业自己也该努力推一把，该呼吁的强烈呼吁，该反映的认真反映，该抵制的尽力抵制，自助者天助。如此危难之际，或许正是砍断这些贪婪之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