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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见你,秋已离去

2025-10-30 15:35:57 5e

有没有感觉陕北的秋从不是缓缓铺展的画卷,更像一场行色匆匆的奔赴。前几日槐树枝头还悬着几片明黄,一阵风卷着细沙掠过,便只剩遒劲枝桠刺向灰蓝的天。这般仓促,总让人心头一紧,连带着沉在时光里的回忆,都显得格外短暂易碎。 这是我在这片土地上,守过的第十七个秋。

从陕南稻浪里走来,在陕北神木的黄土坡扎根,我总念着故乡的秋——那是浸在暖阳里的慢。汉江两岸,金黄稻浪翻涌着细碎的光,老街桂香缠缠绕绕,能飘满整个十月。高中时我常趴在教室窗沿,看梧桐叶打着旋落下,有的飘进单车筐,有的轻轻落在她发梢。她总攥着半块温热的烤红薯,指尖蹭过我掌心:“陕南的秋,能把日子焐得软软的。”后来才懂,软的从不是日子,是十七岁漫无边际的时光,是她笑起来眼尾弯成的月牙,比稻田阳光还要暖。

初到神木那几年,总难适应这里的秋。黄土高原的风太烈,吹得树叶慌慌张张地坠,没有故乡落叶的从容。我曾在门前栽下一棵梧桐,盼它长出江南的温柔,可十七载春秋过去,它依旧枝干遒劲却单薄,秋日落叶比谁都急。就像当年的分别,也是一个这样的秋,高考余温未散,她轻声说要随家人南迁。我捧着故乡带来的桂花枝,想插在她发间,风却突然卷起,细碎花瓣落了满身,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告别。那一刻才惊觉,原来秋天可以这么短,短到来不及好好说“再见”。 这些年,神木的轮廓在变。荒坡立起厂房,晒谷场换了轰鸣的烘干机,可秋风里的沙粒依旧,落叶的仓促依旧。每到秋深,我总爱往老街走,撞见卖糖炒栗子的摊子,焦香裹着热气飘来,总能拽回旧时光——那时放学路上,她总踮脚买一包,剥开滚烫的壳,把软糯果肉塞进我手里,指尖温度比栗子还暖。如今再剥栗子,甜味还在,只是少了当年的秋阳,少了那双递栗子时亮晶晶的眼睛。

前几日降温,神木竟飘起零星碎雪。我裹紧外套走过街角,见个扎马尾的姑娘蹲在路边拾落叶,指尖轻捻叶片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她。我愣在原地,直到姑娘抬头,陌生眉眼撞进视线才惊醒:十七年了,时光早把少年熬成中年,她或许已在南方桂香里拥有新的晨昏,而我记忆里的她,永远停在梧桐叶落的午后,发梢沾着阳光,眼里盛着漫漫长秋。

夜里煮一壶陈皮桂圆茶,热气在昏黄灯影里袅袅升起,模糊了窗棂外的夜色。风还在呼啸,梧桐枝上最后一片残叶,终于打着旋落下。她曾说,秋天该慢慢藏,可神木的秋太急,来不及收藏风景就已入冬;就像当年的我们,来不及握紧彼此,就已各赴远方。也罢,秋虽短,忆却长。那些藏在落叶里的少年心事,那些被秋风卷走的告别,早已在黄土高原的岁月里,酿成心底的暖。这个秋天又将落幕,可只要想起她笑时的酒窝,想起那年桂香里的温度,便觉得,这仓促的秋,这飞逝的时光,都藏着温柔的意义。曾有过那样一段漫长得像故乡秋日的时光,曾遇见那样一个笑起来比秋阳还暖的人,就已足够。(陕煤物资榆通公司 :杨青志)




责任编辑: 江晓蓓

标签:陕北,故乡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