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以来,中国煤炭行业陷入近十年未曾有过的困境。重庆虽是西部惟一的能源净调入地区,却也因为经济增速放缓、外省煤炭和水电大量涌入等因素,形成了能源买方市场环境,煤炭市场跌入低谷。尽管重庆市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煤炭企业也采取了提煤质、压成本、降价等措施,仍未能根本扭转这一局面。
如何看待当前困难?我的观点是,站在宏观的角度看,这次危机的发生并非意外事件。
第一,人类能源结构发展转换的一个基本规律,就是从高碳到低碳,从低效到高效,从不清洁到清洁,从不可持续到可持续的过程。这决定了能源生产与消费的转型发展,是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就像一位专家说的那样,未来中国,最好的能源体系和未来能源发展的方向,就是清洁、高效、多元、可持续。能源的转型,煤炭消费的控制,是必然趋势。
第二,经济周期波动是市场经济的规律,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必然现象。经济周期波动,号称“工业粮食”的煤炭不可能不相应出现波动。去年初,我做过一次粗略的计算,过去十年,中国年平均经济增长率约为10%,同期煤炭产量年平均增长率超过9%,相应的,煤炭价格从每吨100多元涨到七八百元,消费量也从14亿吨增至近37亿吨。这清楚表明,经济的持续增长决定了煤炭的“黄金期”。经济进入周期波动低谷,经济增长放缓,下游产业需求疲软,煤炭不可能“黄金”下去。
第三,市场经济天生就是过剩经济。当一种商品总供给超过总需求的幅度达到一定程度,过剩就是必然的,危机一定会出现。反观煤炭行业,前些年煤炭市场“高烧”,也引起资本投向煤炭的“高烧”。“十一五”期间全国煤炭开采和洗选业完成投资2万多亿元,加上2011年的4800亿元,比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幅高出几个百分点,这必然导致煤炭产能超前,产量过剩。短期内煤炭市场宽松形势不会改变。
基于这些分析,可以得出三个结论:煤炭行业的危机发生是早迟的事,不必惊惶;危机不过是市场又一次走进低谷,但有低谷就有高峰,低谷就是高峰的开始;应对危机应从长计议,抓住机遇转型发展我们可以赢得未来的主动。
危机袭来,也让我们看到自己的不足。比如我们集团,从2008年整合到现在,五大主业已成规模,但生产经营质量不高,劳动生产效率偏低,盈利能力不高。煤炭板块在这方面的问题更突出一些。集团共有7.6万人,煤炭板块就占了6.5万人,占比高达85%,全员劳动生产率仅1.5吨/工,不到行业先进水平(如神东)的12%。这固然与历史欠账较多相关,但也与重庆煤炭资源条件差、现代化矿井建设相对滞后、缺少适应市场需求的弹性生产能力有关。
在压力与反思之下,我们采取以下几项应对举措:充分发挥煤炭洗选加工能力,通过提高商品煤质量与外来煤炭较量;突破地域界限建立多边战略合作关系,通过配产、配洗、配装对不同品种煤炭进行优化搭配组合,一厂一策地向客户提供符合需求的优质商品煤,增强外地市场开拓力量;调整采掘部署,提高适应市场需求的弹性生产能力,力求在市场煤炭消耗高峰时能够最大限度发挥产能,在消耗低谷时能够维持简单再生产,避免过度减人、减工资、压成本伤害企业元气;管理创新,推进集团经营集约化、公司管理专业化,集团机构改建为煤炭、燃气、电力、基建、物流五个准事业部制的管理公司,下属矿业公司按照集团部署正在加紧组建物资供应、设备租赁、生活后勤等专业公司,借以解决体制和机制积弊导致的用人多效益差问题,跳出用人的“增—减—增”、成本的“升—压—升”怪圈。
在此同时,我们做出长远发展的三个重大抉择:第一,稳固现有六大板块(煤、气、电、基建、物流、非能),不再轻易扩张投资新建煤矿、新增业务,今后几年,与六大板块不沾边的产业不再投资;第二,推出集团转型发展的七个方案,包括优化产业机构方案,物流仓储、设备租赁方案,管理信息化方案,集团集约化、专业化方案,企业上市方案,开发利用外部资源方案,企业移交办社会职能方案,并积极组织实施;第三,先后召开三个推进会和现场会,促使所有矿井普遍推广应用“水治瓦斯”技术,有效遏制瓦斯事故,在此基础上统筹规划,加快煤矿现代化建设,新建矿井一律以高标准的数字矿山要求来建设,老矿井有计划地分步提升机械化、自动化和信息化水平。(作者系重庆能源集团董事长 蒲恒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