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气候变化的能源出路

面临的气候环境挑战

海拔5,700米处，世界最高珠姆拉玛峰的三条冰川正在迅速退缩。没有什么比冰川的加速消融更能证明全球变暖的事实。包括珠峰在内的青藏高原冰川被称为“亚洲水塔”，是中国乃至亚洲许多主要大江大河的源头。长江、黄河、雅鲁藏布江、恒河、印度河和渥公河等都发源于此，数亿人的用水问题也与之息息相关。而人类大量燃烧煤炭石油等化石燃料，所导致的全球变暖是冰川加速退缩的根本原因。喜马拉雅冰川的退缩比世界任何地区都快，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今年发布的报告指出，根据目前的消融速度，80%面积的喜马拉雅冰川将在未来30年消失。

这对于中国本来就日益严峻的水资源短缺问题，无疑是雪上加霜。根据环保总局的统计，中国有90%的城市地下水、超过一半的河流和三分之一的湖泊受到了污染，其主要原因是工业、农业和生活废水的排放。

这是中国目前所面临的环境问题的一个缩影——本土污染和全球气候变化影响共同作用所引发的危机。二十年辉煌的经济发展，突然间，中国醒来时看到了“发展的极限”。

其实在历史上也有过类似的“觉醒时刻”，上世纪70年代，大多数的今天的发达国家也面临着同样严峻的本土环境破坏危机。当时人们突然间意识到，不能将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和河流当作“垃圾场”。此后大量的环境保护规范被付诸实施，加之污染工业大规模外迁至发展中国家，今天在美国和大多数的欧洲国家，严重的本土污染已经不存在，人们享受着富足的物质和健康的环境。

不过，由于科学认识的局限，当时还不完全了解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会导致气候变化，并给我们的环境带来灾难。倒是70年代第一次全球石油危机爆发的时候，掀起过_阵关于能源的讨论，认为人类的工业文明完全依赖于数量有限且对本土污染严重的化石能源是非常危险的事。那时人类首次实现了利用风能、太阳能、潮汐能等清洁可靠的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梦想。不过，80年代初石油价格回落，工业文明又重回到了旧的能源模式中去。而全世界工业化过程中消耗化石燃料所释放的温室气体却造就了今天全人类所面临的最大环境挑战一一气候变化。

某种程度上说，那些率先实现了工业化的国家要比中国幸运。中国作为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大国，承担着经济发展的巨大压力；作为全世界的工厂，承担着能源与其他资源消耗的巨大压力；而面对这“内外夹击”的环境挑战，承受着改革现有发展模式的巨大压力。

现有能源体系的不可持续性

与大多数的工业化国家一样，中国的能源结构也是依赖于化石燃料，而中国比较特殊的情况便是70%的一次能源消费来自煤炭。相对于石油、天然气等其他的化石能源来说，煤炭的污染程度更严重，其破坏同时具有本土性和全球性。

煤炭对环境的负面影响要从煤矿说起，煤炭开采对土地资源、自然生态以及水资源都会造成破坏。煤炭燃烧所产生的二氧化硫等污染物是我国大多数城市空气污染的重要原因，而空气污染对人体丨建康和农业生产都带来极大的危害。另一方面，中国也是全球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_。气温上升、各种极端天气（如台风、洪水和干旱）事件频发，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对农业和生活都构成了很大的威胁。而随着经济的迅速增长，中国已经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二氧化碳排放国，对于减缓气候变化所应负的责任也是越来越大。

要实现可持续发展，中国不能走西方的老路，必须从改革现有的能源体系和发展模式开始。这就意味着中国的能源规划必须有前瞻性，不能只着眼于解决眼前的本土问题，还要兼顾应对全球环境问题。如果单从本土担忧的角度去想，改善煤炭产业的环保标准可能就已足够，具体的方法如制定严格的煤炭开采周边环境治理的要求，强制煤电厂安装脱硫装置。但是目前尚无技术可以解决煤炭使用造成的二氧化碳问题，迫于应对气候变化的紧迫性，唯一的出路是从结构上对能源体系进行调整，逐步摆脱依赖煤炭的经济发展模式。

自从18世纪的英国工业革命开始，煤炭就是现代化进程的主要能源形式。中国煤炭资源丰富，储量巨大，足够支持未来百年的经济持续发展，也因此成为了解决能源需求的首选。仅在2005年和2006年两年间，中国新增火力发电装机量达到1.6亿千瓦，相当于英国和法国总装机容量之和。所有这些新建煤电厂在其几十年的寿命期将继续污染环境，并大量排放二氧化碳。每建一个煤电厂，我们的未来就被进_步锁定在“高碳”式的发展道路上。

中国低廉的能源价格，加之低廉的劳动力成本，造就了“中国制造”的产品在国际上的竞争力。但如同在大多数国家，中国的煤炭价格并不体现其“真实的成本”，它对于环境、生态和健康所造成的损失并没有被完全计算在内，这部分的成本通常被称为“外部成本”。

环境成本的外部性被认为是市场失灵的典型体现。事实上，正如前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尼古拉斯.斯特恩爵士所说，气候变化是“历史上最严重、规模最大的一次市场失灵”。著名的《斯特恩报告》为治疗这种失灵提出了药方，并努力将其在实施过程中对经济社会的干扰降到最低。药方主要包括引入能源税或环境税，将外部成本内部化。能源价格的调整，可以有效减少政府对各类企业（尤其是能源类或高耗能企业）的间接补贴。从长远来说，能源价格在经济体系中得以更真实的体现，对中国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清洁能源蓝图

调整煤炭价格还不足以实现能源体系的可持续发展，经济发展离不开能源，关键还需要清洁可靠的替代能源方案。从技术上说，改革能源体系最主要的两个途径便是提高能源使用效率和发展可再生能源。可喜的是，在今年6月发布的《中国应对气候变化国家方案》中，这两方面都被列为重要措施，说明中国的能源发展规划是有远见的。

提高能效，就是用更聪明的方法来使用能源，既可以通过引进更高效的机器技术，也可以通过改进生产使用过程中的习惯方法。我国“十一五”规划指出，到2010年单位GDP能源消耗降低20%。如果这个目标能够实现，将大大减少与能源相关的污染物排放。

不过，节能技术的可行性要转化成行动，贯彻落实至关重要。在目前能源价格过低的情况下，节能的动力也会受到影响。但即使能源价格得到调整，

也不见得能立即改变企业和个人的能源消耗方式，关键还是要靠加强管理和健全市场。加强管理可以通过健立政府行政问责制和完善评估体系健全市场则可展的健康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