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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的汤圆香

2025-11-17 19:25:07 5e

神木的立冬风,裹着煤尘往衣领里钻,我拢了拢棉袄,在活动板房里的小煤炉上坐了口铁锅。锅里的水冒泡时,我把揉好的糯米团揪成小块,手指捏着转,总也揉不出母亲那样圆溜的形状——那是我在陕北过的第三个立冬,却还没学会把家乡的汤圆味揉进黄土坡的日子里。

今年我在煤矿食堂吃了碗羊肉饺子。咬开时油溅在手上,膻味漫上来,我突然想起母亲的汤圆。那时老家的立冬,天还没亮,母亲就坐在灶屋的小板凳上,面前放着瓷盆,里面是筛好的糯米粉。她往粉里掺温水,手掌顺时针转着揉,粉粒慢慢粘成一团,再反复揉匀,直到面团光溜溜的,像刚剥壳的鸡蛋。“慢些揉,急了煮出来会散。”母亲总这样说,指尖沾着粉,偶尔往围裙上擦,留下白印子。灶里的炭火噼啪响,锅里的水开了,母亲就把面团揪成小剂子,捏扁,包上黑芝麻馅——馅是前几天炒的,黑芝麻磨碎了,拌上猪油和白糖,香得能勾着我从堂屋跑过来。她包汤圆时手指很巧,捏着皮的边缘往上拢,拇指和食指轻轻转,眨眼间一个圆滚滚的汤圆就落在竹筛里,排得整整齐齐,像一串小月亮。“吃了汤圆,就又长一岁了。”母亲把汤圆下进锅里,看着它们在水里浮浮沉沉,直到漂起来,表皮变得透亮,才捞进碗里,淋上一勺桂花糖。我捧着碗坐在灶边,烫得直哈气,却还是急着咬一口——黑芝麻馅流出来,甜得暖到心口,炭火的光映在母亲脸上,她眼角的细纹里都裹着笑。

今年我特意托老乡从陕南捎来糯米粉和黑芝麻。站在汤锅前,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揉面,水多了加粉,粉多了加水,面团总有些开裂。包馅时,皮太薄,一捏就破,黑芝麻馅漏在手里,黏糊糊的。锅里的汤圆煮好时,有的散了架,汤里飘着碎皮,像撒了把白絮。我盛了碗,用勺子舀起一个,咬开时甜馅少得可怜,糯米也没煮透,嚼着有些硬。这时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汤圆煮了没?”她的声音裹着老家的乡音,还带着灶火的暖意,“今天冷,多穿件毛衣,别冻着。”“煮了,跟您做的一样甜。”我对着电话笑,却不敢说汤圆散了架。母亲又絮絮叨叨说家里的事:父亲把腊肉挂在了屋檐下,青竹上覆了层薄霜,灶屋里的炭火已经生起来了,等我过年回去,再给我包汤圆。挂了电话,煤炉里的炭又燃了一截,红光映在碗里。我又舀起一个汤圆,慢慢嚼着,忽然觉得这没揉好的汤圆,也有了些家乡的味——不是因为甜,是因为想起母亲揉面的样子,想起灶屋的炭火,想起她说“吃了汤圆,就又长一岁”时的温柔。

窗外的风还在吼,黄土坡黑漆漆的,只有远处煤矿的灯亮着,像老家山顶的星星。我捧着碗,把剩下的汤圆慢慢吃完,心里暖起来。原来立冬的思念,从来不是某一种味道,是想起亲人时,哪怕隔着千里,也像坐在同一盏灯火下,共享着一碗热乎的汤圆——这汤圆里裹着的,是家的暖,是走再远也忘不掉的牵挂。(陕煤物资榆通公司 杨青志)




责任编辑: 江晓蓓

标签:立冬,汤圆